怪异身影于隐匿处听得陆风的喊话,听得那声亲切地小易称呼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神情满是动容。
失神间,又听陆风亲口承认自己没死的话语,内心再也克制不住那份悸动的情绪,下意识挪步朝着陆风方向迈去。
但仅是几步,整个人又僵在了原地,神色复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触及那早已没了任何血肉的下颚,仅剩皑皑白骨的怪异狰狞模样下,迈出的脚步又不禁退缩了回去。
不,不能让风大哥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身影神色弥露出几分惊恐与彷徨,恰逢这时又听得陆风佯怒下的呵斥声音。
基于内心深处的那份听从,让他又一次下意思的想要现身相见。
就在这样想与不想的纠结下,他本就狰狞丑陋的面目显得愈发的渗人恐怖。
内识海之中,阴沉的声音带着惊疑响起:“既然都试探出了那人身份,你小子还在扭捏个什么?”
蓝田易乞一怔,因为阴沉声音的话,心中反而清明了几分;
沉寂半晌下,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不能让他知道我如今的模样,不然以风大哥的性子,定要想方设法带我离开这片鬼地方的。”
“而我,已经不可能回得去了。”
“我不想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兄弟留在这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阴沉的声音听言,似有所动容般,罕见的哀叹了一声,没有再度说什么反驳排斥的话。
正在这时。
江若云的声音突然传来:“风大哥,他在这,你快来”
蓝田易乞猛然一惊,回过身看去,果不其然瞧见正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江若云。
四目相对,他清晰的捕捉到了后者因为瞧见自己相貌下的惊容失色,惧怕忌惮模样。
这让他更为坚定下来心中的决意。
眼看着陆风朝自己这边快速靠来。
蓝田易乞脸色一凝,周身气息快速鼓动。
下一刻,方圆百米内的黄沙尽皆震荡而起,如瀑布般肆意宣泄,遮天蔽日;
藏于暗处的文光身影,也被他以一股如浪潮般疯涌的黄沙给卷缚着丢了过来。
陆风靠近的脚步一顿,看着砸向自己的文光身影,本就没完全消下的那份杀意瞬间攀升,手中风华软剑毫不迟疑的迎了过去,一朵朵剑花如漫天飞扬的白雪倾洒。
“你”
文光本就受黄沙之中内敛的那股阴邪之力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根本抵挡不住陆风这满含杀意的一剑,落地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便即断绝了生机。
残存的那抹灵魂之力还想要脱逃,可惜在离体的那瞬,被萦绕在周身还未完全消散的股股可怕剑势给清剿的荡然无存。
已经远去的蓝田易乞,感受着陆风的这一剑,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缅怀的笑容。
蝉不知雪!
依旧是他为夜羽剑法中的无名剑式所起的名字。
想当初,陆风以此招式,为自己灭杀一名欺凌自己的仇家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他犹记得,陆风在灭杀那人后,轻狂间所扬言的那般话语:
蝉不知雪,亦如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剑,很快,快得近乎叫人反应不过来;
这一剑,又很慢,那一道道萦绕的剑势,经久不衰,会如雪花般依附,残魂若想脱逃,势必会被剿灭殆尽,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蓝田易乞清楚,就方才的情景下,陆风有一万种方式方法解决掉没有还手之力的文光,但他却刻意用了这一剑,明显是有意而为之,是在向他传达着那份情谊。
也正因此,他内心才更为的不忍与揪心,不敢露面。
待得黄沙散去,四周归于平静。
陆风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不愿现身相见的蓝田易乞,眉宇间泛起一抹凝重愁容。
江若云这时开口:“风大哥,也许是我瞧错了,他可能不是你想寻的那人。”
“同我说说吧,”陆风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你瞧见的人,什么样子?”
江若云回想着先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道:“那人披在一件褴褛破烂的黑斗篷底下,背影看上去有些消瘦,相貌的话,我好像没能看清,或者是我看花眼了。”
“什么意思?”陆风错愕。
江若云直言道:“他回过头的那一刹,我依稀瞧见一张怪异的脸,上下两异,下半部是骷髅,毫无血肉,上半部是人脸,有着一双漂亮眼睛;整体看上去极其的违和,十分狰狞可怖,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许是他使了什么迷惑性的幻术叫人看不大清本来样貌。”
陆风听着江若云的话,眉宇间的凝重与思虑不由愈发浓郁,回想早前进入浮沙鬼阁前,自己惊鸿一瞥下所瞧见的那道身影,俨然应该同江若云此刻所提及的乃是同一人。
而那时自己所见之人,分明就是那怪异头颅所化而成。
若二者为一,那
一个不安的念头浮现在陆风心中。
尽管不愿去往那方面想,但直觉告诉着他,那道身影,恐怕就是如今的蓝田易乞。
孤独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心中没有了归宿和寄托,牵挂的人不在了。
陆风蓦然想到怪异头颅所说的这般话语,相较自己与蓝田易乞关系代入之下,不禁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良久。
陆风平复下难受的心绪后,再度朝着无尽的黄沙喊去:“小易不管你如今什么样?或者是遇上了什么难处?风大哥还是当年的那句话,只要此间天地还在,风大哥永远是你可以值得信任和依仗伙伴!永远!永远!”
已经远去的蓝田易乞听得风声中传来的这些话语,昔日的一幕幕记忆涌上心头,顿时泣不成声,哽咽抽泣起来,忍不住就要回头走去。
这时,内识海之中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下你那朋友要惨咯。”
蓝田易乞一怔,回神朝着极远处的天际望去,见那里有着一团黑红色的阴云笼罩,云层之中隐隐似有着无数骷髅状气团起伏,异常凶厉狰狞;
在这诡异的阴云作用下,一场恐怖的沙尘风暴席卷,正在不断的朝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蓝田易乞见状,忍不住惊骇失声:“亡亡灵风暴!?”
瞧此情景,蓝田易乞再也顾不得现身之事,整个人瞬间化作一缕灰烟消失在原地,径直朝那片阴云方向靠去。
“你不要命了!?”
这一举动,可把那阴沉的声音吓得魂都快炸了。
作为这片无渊冥海古老的原住民,它比谁都清楚亡灵风暴这等天地异象有多么恐怖;
毫不夸张的说,世间任何生灵被卷入亡灵风暴之中,都绝不可能有活路可言。
蓝田易乞并没有理会内识海的那道声音,如今掌控权在手下,浑然不顾,蒙头前冲。
“停,快停下!”
阴沉的声音彻底急了,“你要肯停下,我多给你几年的掌控权。”
蓝田易乞不为所动。
阴沉的声音霎时急眼,“十年,你只要别靠近那,多给你十年”
见没有反应。
阴沉的声音又改口:“你想死别拖着我啊,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我把力量都给你好不好,你快停下来。”
眼看着距离亡灵风暴越来越近,阴沉的声音都带起了几分哭腔:“停下啊,你停下来啊,我以后什么都依你,再也不和你抢这身体的掌控权了好不好?”
蓝田易乞有所动容,缓了几分靠近速度:“你该清楚,我之所以变作如今这般模样,全然是因与你达成协定契约,索求力量之故;”
“但有一点你并不清楚,我所求的力量,全是因为那人,为了替那人复仇;”
“现在既然他还活着,那我这身力量,有和没有,也就不重要了。”
阴沉的声音听着这般坚定而又决然再无顾及的话语,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思绪急转下,连道:“你要就这样死了,那他就算不死在这亡灵风暴下,也会死在别的凶险里头,就他这点实力,不可能闯得过这片沙海。”
见蓝田易乞有所动容。
阴沉的声音连忙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能死,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好他。”
蓝田易乞冷静了几分,暗觉有理,这下轮到他急了,看着逐渐逼近的亡灵风暴,惊恐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以这片风暴的速度和覆盖范围,风大哥他们根本逃不出。”
阴沉的声音冷冷一笑:“你若应我,将掌控权重新交于我手,我可”
话还未完,便被蓝田易乞决然的打断了下来,“既如此,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先前也说了无人可以自鬼阁之中出来,可风大哥办到了,我相信,以后的路他也能靠自己逢凶化吉。”
阴沉的声音见蓝田易乞此般油盐不进,一幅再无所顾忌的模样,只好无奈妥协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声,“那边地下还有着不少螺尸,以它们的骨粉为引,一定程度上可让这亡灵风暴偏移些许行进轨迹。”
蓝田易乞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
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原地。
二人因为是在内识海交流的缘故,尽管对话了许久,但不过是几段意念的交汇,真正耗费的时间仅是须臾。
待得蓝田易乞的身影前冲向亡灵风暴,而后又折返去向另一处区域后不久。
陆风这边,才堪堪察觉过来,此般凶险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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