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
“魔!”
众囚徒高声叫喊着,朝着山岗上的一身白衣的青年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站在高岗上的苏午,目光扫视过底下所有囚徒,他盘腿坐在高岗上,众多囚徒见状,亦有样学样,都一齐盘腿坐了下来。
“你们能追到这里来,却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苏午徐徐开声,平静地道,“所以我专门宰杀了一头牦牛,炖在锅里,等你们来到以后,也好喝些肉汤,吃些肉块,补充体力。”
“谢谢魔!”
“魔!”
众人纷纷向苏午行礼。
他们双膝着地,双手撑地,垂下脑袋。
苏午看他们一个个仿效忠犬一般向自己行礼,顿时皱起了眉头:“以后我与你们见面,你们不必行这般礼仪,折损自尊。
如你我相见,只以此手势相对行礼即可。”
说着,苏午双手比划了一个手势——他演化出的手势有些类似‘心灯印’,但又比‘心灯印’简化了许多。
众囚犯当下才只是刚刚得活性命,才尝过肉汤味道而已,连衣食都尚不能饱足,又何谈甚么自尊自爱?
对于苏午所言,他们其实不甚理解。
但见苏午比划出了手势,众囚犯却也没有任何异议,也都跟着照做了。
他们学着苏午那般比划出手势以后,
苏午笑了笑,道:“此印便名为‘光山印’,以后你我相见,你们彼此相见,互相行此印即可。从此以后,亦不需在对任何人行那般仿效猪狗匍匐之礼。”
“是!”
诸囚徒结‘光山印’,点头应声。
“我接下来所做之事,极其危险。
稍有不慎,便会致使身边人万劫不复——是以,此事独我能做,却不需有人随行——自今夜过后,你们就不必跟着我了。”苏午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如是同众囚犯说道。
众囚犯闻言顿时脸色失落,眼神惶惑。
那负责给众人分发肉汤的‘加布’在此时鼓起了勇气,站起身,向苏午行‘光山印’礼,出声道:“魔主!
我等性命皆因你而得延续,此后能多活一日,便一日是魔主你给的赏赐!
能多活一月,便一月是你给的赏赐!
我们今下活着,就是为了追随你。
你不让我们跟着你,我们又该到何处去?”
加布的话引起了颇多人的共鸣。
人们纷纷附和出声。
“是啊,魔主,除了跟着你,我们能到何处去?”
“我们是各大领主贵族的奴仆,如不跟着你,他们很快就会找上我们,将我们处死了!”
“收我作奴仆吧,魔主!”
……
苏午听得高岗下众人的吵嚷声,他神色依旧平静,轻轻抬起手来,底下所有人顿时尽皆收声,都安静地看着他,等候他说话。
他收回手,继续说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不过,你们今时确是手无缚鸡之力,若一旦被领主贵族的家兵、厦府的土兵捉住了,便唯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特意停在这里,等等你们。
亦是为了向你们传下一道法门,供你等修持。
修持此法,至少也能叫你们不会再手无缚鸡之力了,日后个人命运如何,自身总能有几分抗争的机会。”
众皆寂静无声,
听得苏午继续说道:“以后每到天上月亮变作月牙之时,我皆会出现在这高岗上,或传授你等一二法门,或教授你等一些实用知识。
你们尽可择选自己喜好的东西来学。
而诸般修行之中的佼佼者,能够历经劫数而不死者,我会酌情考虑将其收入门下,冠以其法名,随在我门下修行。
你们须要清楚一点——如若今下学得法门以后,以后便亦如曾经凌压你等的人一般,学会了去凌压他人——那么你等所学法门,未来必定成为吊死你等的绞索!”
“记得了!”
“听从魔主教诲!”
“狗奴清楚了!”
苏午笑了笑,未再多说什么。
他抬眼看向人群之外,目光似乎穿破了四周浓稠的黑暗,看到了火光映照不到的区域里的真实情境。
目光转动,苏午重又看向众人,道:“今时传授你等这第一道法门,名作‘光王大手印’——你们只须双手结光山印,而后……”
苏午嘴唇翕动,口中却未再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双眼里燃烧起两轮熊熊大日,意能量盘转于脑后,聚集成了无形的光明大日顶轮,顶轮无声息转动开来,无边光芒照抚在场所有囚徒。
——在所有囚徒眼中,尽皆看到了一副图卷。
——巨大的、散发灿白光辉的手掌印在周遭或有形、或无形气韵的勾勒、挤压、交织下,于虚空中渐渐成形。
灿白手印一瞬铺压而下!
摧破了一切阻碍!
“学会了吗?”苏午此时开声,笑着向众囚徒问道。
众囚徒眼神茫然,但听得苏午所问,他们尽都点了点头——苏午以类似‘刺刻入墨图’一般的手段,以意演化了‘光王大手印’聚集意与密藏域本源力量的全部过程,将之刻印于所有囚犯心底,所有囚犯尽皆学会了他教授的‘光王大手印’。
无人能在他这个问题下摇头说‘不’!
在场一百余囚徒,每一个的‘意’都甚为强壮,不知是因为他们终日呆在‘地狱’中,久受地狱刑罚磨砺,引致自身的‘意’得到了高强度的锻炼,进而成长得越发茁壮,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意’就是如此强壮。
不论何种原因,这些囚犯的‘意’皆已足够他们炼成‘光山大手印’。
传法过后,
苏午看向那守在大铁锅旁的‘加布’,笑着道:“你颇不错。
我为你取一个法名如何?”
加布正在消化着‘光山大手印’的修行内容,冷不丁听到苏午的话,愣了一霎,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向苏午结印行礼:“好!好!”
“你法名便取作‘光山藏’罢。”苏午如是道。
“光山藏!”加布眼中放光,连连点头,“谢谢魔赐我法名!
今后我的法名,就是光山藏!”
苏午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人群,开口道:“我再择选一人,为之取下法名,以后光山藏便与这人一同协作,联络大家,互通有无。”
囚犯们听到苏午的话,顿时一个个都挺直了胸膛,看向苏午的眼神里满是希冀之色。
能被‘魔’首先取下法名,日后拜入他门下,成为他的弟子的概率,必然比普通人更高,众囚徒自然都十分希望自己能为苏午所选中!
“便是你罢。”
在万众瞩目中,苏午看向一人。
他只是目光看向那人,就令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究竟选择了谁。
诸囚犯齐刷刷转动头颅,看向某个方向。
‘曲礼’处于众人瞩目之中,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凭着先前记下的礼仪,首先向注视着自己的‘魔’行光山礼。
“你叫甚么名字?”苏午向曲礼问道。
曲礼躬身以后,回应道:“我名曲礼。”
“这个名字倒是不错。”苏午点了点头,看着曲礼道,“你可愿我为你取一个法名?”
“愿意,愿意!”
“光海藏。
从此以后,你之法名便是‘光海藏’。
你与光山藏须要经常联络,互相协助配合,尽量聚集出现在此下的所有人。”苏午向曲礼说道。
曲礼连连点头:“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好。”
苏午目光看向被黑暗倾盖的远方,出声说道:“我走了。”
他一步迈下高岗,囚犯们自发地为他分开一条道路,目送着他走向那黑沉沉的世界里——便在此时,已得法名‘光山藏’的加布忽然向苏午的背影高声问道:“魔!
我们该如何称呼——我们?”
“一个称呼而已,随你们罢。”黑暗里,传来苏午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
光山藏闻言拧眉沉思良久。
他抬眼看着场中众多囚犯:“那我们就叫‘光山教’!”
……
黑暗里。
一列马队沿着旷野上的道路狂奔。
马蹄践踏在道路上,带起一团团泥巴。
在道路的前方,一道白衣身影从黑暗里徐徐显现——看到那白衣身影出现在道路中间,纵马奔行的披甲骑士们,胯下马速不减,口中呼喝出声的同时,手里的马鞭已经抽向了那道将与他们交错而过的白衣身影。
“什么人?!”
“挡路者死!”
噼啪!
鞭索抽打空气,发出一声爆响。
毒蛇般的马鞭在半空中弯曲起一个弧度,径直朝着白衣身影的脖颈缠绕而来!
白衣身影任凭那道马鞭缠绕上他的脖颈——他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马鞭紧紧缠绕住了脖子,马上的披甲骑士抓着马鞭,将他往前拖拽——
“咴咴——”
胯下壮马惊叫着,前蹄猛然扬起,后蹄深深陷入了泥泞中!
狂奔中的壮马拉拽那道白衣身影,竟未能拉动对方,反而被对方迫得不得不停下四蹄,后蹄更是深深陷入了泥土里!
马上的披甲骑士更是整个人翻入了泥泞中,滚落在白衣身影脚边。
白衣身影抬起一只脚,正好踩在那披甲骑士的胸口。
他解下颈上缠绕的马鞭,把鞭子抓在手里,看着地上的白衣骑士,眼神安静地问道:“阁下几位欲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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