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黛玉所居院落,高几之上,烛台上的一根红烛灯火摇曳,蜡泪滚滚,屋内绣榻之上的金钩早已垂下,帷幔四及,遮蔽视线,偶尔有流苏轻轻摇了摇,旋即迅速恢复平静。
紫娟脸蛋儿羞得红扑扑的,而裙下莲步轻移,恋恋不舍地挪动而来,来到小厅,心不在焉地坐将下来,不远处的袭人看着紫娟,抿着唇笑。
倒是让紫娟笑得不自在,羞恼道:“你笑什么。”
袭人轻笑道:“姑娘搬过来,如今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紫娟道:“一直在府里,宝二爷只怕将来还要再生事儿,倒也不如搬过来。”
袭人叹道:“二爷的性子就是那般的,什么时候只顾着自己,不太为别人想着的。”
她看的清楚,如果按着老太太的意思,将来是有意撮合林姑娘和宝二爷的,只是中间林姑娘南下,渐渐倾心于珩大爷。
也难怪,珩大爷那样的在整个大汉朝也是举世无双的人物,没有多大就封了一等侯,这在戏文上都很少听着。
袭人这时听到里厢忽而传来的似哭似哼的声音,红着脸小声道:“林姑娘她还小,别……”
紫娟羞道:“我瞧着大爷是有分寸的。”
反正她是没有见着床单上有着什么落红之类,只是……还是得换着床单。
袭人轻声道:“大爷的确是疼着林姑娘的。”
紫娟道:“你先去歇息,我这边儿等着就好,等会儿还要伺候着呢。”
就在两个丫鬟小声说着话时,过了一会儿,里厢之中,贾珩拿过手帕擦了擦脸,目含笑意地看向那脸颊羞红,娇躯因为颤栗耳环轻轻摇晃的少女,打趣道:“林妹妹,真是水做的骨肉。”
两个人都不知玩闹过多少次,他对黛玉的敏……早已熟悉。
当然,如果黛玉像咸宁一样逐渐“品如的衣服”,估计也有些破坏绛珠仙草的画风。
黛玉:“???”
什么是水做的骨肉?这好像是当初宝二哥在后院经常和姐妹她们说的话?
嗯,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珩大哥就喜欢拿人取笑。”黛玉白了一眼贾珩,语气颇是嗔羞。
贾珩拉过黛玉的素手,将羞不自抑的螓首拥在自己怀里,温声道:“妹妹,以后在府中好好住着,只要在府上,我会时常来看妹妹的。”
黛玉玉颜彤彤如霞,娇躯仍有几许颤栗,罥烟眉之下的星眸早已雨雾朦胧,酥糯的声音带着几分酥腻,低声道:“珩大哥,那我也……伺候珩大哥吧。”
贾珩轻声道:“没事儿,咱们两个说说话就好。”
下午时候才被咸宁和婵月伺候一阵,倒也不用让黛玉多费口舌了,而且绛珠仙草牙尖嘴利,就不太会伺候人。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转而好奇问道:“珩大哥,今个儿姨妈找你什么事儿呀?”
贾珩轻轻捏了捏黛玉的纤纤素手,低声道:“姨妈知道我和你宝姐姐的事儿了。”
黛玉星眸眨了眨,问道:“那姨妈怎么说的?”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倒也没说别的,算是当着姨妈的面,将亲事定下了吧。”
黛玉将脸颊嫣红如胭脂,声音柔弱了几分说道:“珩大哥,你什么时候和爹爹说咱们两个的事儿?”
与贾珩在一块儿的时光自然是甜蜜欣然的,将少女在荣国府的阴影冲澹,转而提及自己的婚事。
贾珩道:“妹妹稍安勿躁,等再过一段时间,得寻个时机,等岳父这次进京述职,我就与他说。”
他现在虽是一等侯,但面对林如海,多少还有些底气不足,在扬州答应林如海照顾人家女儿,结果把黛玉照顾到床上去了。
黛玉玉颜羞红,轻哼一声,往日娇俏灵巧的声音带着几许娇憨:“那珩大哥你别再忘了,上次都答应的好好的。”
贾珩笑道:“不会了,得及早给妹妹定下来,只是那时妹妹也得帮着说两句话。”
黛玉“嗯”了一声,道:“我会帮你和爹爹说好话的,这辈子非珩大哥不嫁。”
贾珩:“……”
这黛玉有时候傻的让人心疼,念及此处,看向那莹润的唇瓣,凑近过去。
却见那少女迅速躲将一旁,目中带着几许慌乱。
贾珩轻轻捏了捏黛玉的素手,附耳说道:“林妹妹,躲什么呢?”
黛玉星眸流波,羞恼道:“那珩大哥……上次躲什么?只许你,不许我?”
贾珩:“……”
嗯,黛玉也学坏了。
两个人闹将一会儿,黛玉柔声道:“三妹妹和我说,明天,珩大哥还要上朝议事?”
贾珩道:“嗯,明天上朝,今晚就不能与妹妹同床共枕了。”
现在,既然天子支持于他,其实杨国昌等人不足为虑,明天之朝议更多是表演赛性质,倒没有什么压力。
黛玉闻言,芳心一跳,眉眼羞意难言,道:“谁问珩大哥这个了?”
她刚来宁国府这边儿,如是珩大哥留宿在她这儿,倒显得她像……故意挑衅一样。
两个人抱在一起说着话,一直到戌正时分,将黛玉哄睡的贾珩才离了黛玉屋里,返回厢房,见着灯火通明,那华裙盛装的丽人正在坐在床榻上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账簿瞧着。
“夫君,回来了?”秦可卿抬眸看向那少年,笑意盈盈,只是语气带着几分打趣。
“回来了。”贾珩来到几桉前,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走到丽人近前,坐将下来,柔声说道:“可卿看什么呢?这么晚了,别伤了眼睛。”
秦可卿道:“庄田各种的孝敬进献,蔡婶开列账簿,就让我看一眼,快过年了,府中的事儿挺多的,这一年的开支和盈利都要看看,哪里有什么疏漏了没有。”
贾珩一边喝着茶,一边儿面带笑意的听着少女叙说着,顺便将口中的甜腻压下。
“姨妈找夫君做什么的呢?”秦可卿说着说着,忽而话题一转,转而问道。
贾珩放下茶盅,近前而坐,说道:“别的倒也没说什么,就是问着薛妹妹的事儿。”
心道,黛玉问完可卿问,似乎对宝钗十分感兴趣。
秦可卿笑了笑,美眸打量着那少年,打趣说道:“姨妈知道了薛妹妹和夫君的事儿,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倒是谈不上,就是想问问我的安排。”贾珩喝了一口茶,近前而坐。
秦可卿凝眸看向那少年,声音柔婉如水道:“那夫君打算什么时候请着宫里赐婚?”
贾珩一手握住可卿的手,一手拥着丽人的肩头,说道:“等二年吧,现在没有什么机会。”
秦可卿轻声道:“薛妹妹年岁是不小了,是不好耽搁了,再等二年都算老姑娘了,怪不得姨妈急着。”
贾珩道:“急着也没办法,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
等宝钗过门儿也是娶完咸宁和婵月以后,所以之前他说先生米做成熟饭,不然,薛姨妈将来见咸宁和婵月过门,铁定要出幺蛾子。
麻烦倒是不麻烦,主要是恶心。
秦可卿柔润美眸瞥了一少年,笑了笑道:“夫君是懂吃饭的。”
贾珩:“……”
好个可卿,现在都开始学会阴阳他了。
两口子说着话,不觉时间渐晚,贾珩道:“夜了,咱们也歇着吧,你也早点儿生孩子。”
秦可卿闻言,芳心一颤,羞红了脸颊,低声道:“夫君,别折腾太晚了,今个儿都起晚了。”
贾珩轻声道:“嗯。”
金钩之上的帷幔渐渐放下,屋外凛冬严寒,里厢春意融融。
……
……
翌日,宫苑
凛冽刺骨的寒风吹动着琉璃瓦,而宫门口执刀警卫的兵卒,脸颊冻的红扑扑的,手中握着的兵器似乎冷的有些刺骨。
朝会之日,大明宫含元殿文武群臣左右而列,在纠仪御史的导引下,进入含元殿。
自贾珩返京的第一场朝会,关于与女真议和之事经过一段时间的舆论发酵,终于摆在了大汉群臣的桉头。
今日倒不是大朝而是廷议边事,按着大汉朝廷议之制,内阁、六部九卿再加上科道掌印官,殿中也不过三四十名官员。
崇平帝坐在金銮椅上,看向下方的群臣,接受完朝贺,说道:“诸卿平身。”
下方众臣纷纷道谢平身。
一时间含元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崇平帝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说道:“近月以来,女真使者所提与女真议和一事,都察院、六科屡上奏疏,朝会也廷议了两次,朝中分歧颇多,如今永宁侯也从江南剿寇回返,军机处、内阁、六部九卿都议上一议。”
其实分歧并不大,因为随着主和派不停地造势,除却了一些还未表态的朝堂重臣,和谈之声在科道已经渐趋统一。
尤其是南安郡王首倡以贾珩《平虏策》之言为和谈背书以后,六部层面,一些侍郎和尚书也相继上疏表态,为和议摇旗呐喊。
比如这时,刑部侍郎岑惟山,手持笏板,出班而奏道:“圣上,如今女真既原与我朝修约盟好,微臣以为正是化干戈为玉帛之时,微臣恳请圣上鉴纳朝臣所言,与女真议和。”
这时,礼部侍郎姚舆面色一肃,也拱手道:“微臣以为,两国暂修盟好,两国百姓不再蒙受战乱之苦。”
而后就是吏部侍郎方焕,周廷机相继出言附和,所秉之论皆是大同小异。
议和……
如果加上更早一些上疏附和的国子监祭酒刘瑜中以及右副都御史张治、太常寺卿郭永昌,可以说和谈之论在大汉六部尚书、侍郎一级官员已有不少人支持。
而工部尚书赵翼、刑部尚书赵默、左都御史许庐则是先前提出要等贾珩这位军机重臣回来,再做计较。
内阁的杨国昌、韩癀、兵部侍郎施杰等人则是保持沉默,也是在等贾珩返回京城。
见着几位朝堂重臣支持议和,崇平帝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下方的内阁首辅杨国昌,目光幽深几许,问道:“杨卿,你为内阁首辅,是战是和当有所论。”
虽然外界舆论风波,但杨国昌却从未旗帜鲜明地表达过自己的意见,但其人学生礼科都给事中胡翼、湖广道掌道御史吴思圣,最近频频上疏,力陈和谈之利。
迎着金銮椅上的那位中年皇者目光注视,杨国昌心头生出一股悲壮,面色一肃,拱手道:“圣上,老臣以为,与女真争锋非在一时,当初永宁侯所上《平虏策》中也提及“五年相持”之语,老臣以为与女真议和暗合平虏之策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