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明 第959章 一场大战

时近正午,太阳悬在高高的天上,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使人感到无比的温暖,就连呼啸的北风都不能使人感到一丝寒冷。

大明山海关总兵马科率领麾下六千余人马,与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分为两路,向北攻打,从晨起一直打到午时,方才休兵罢战。

本来他们对面只有巴颜的汉军四千余人,加上前来支援的碧鲁珠玛喇一千多正白旗鞑子,以及不足四千人马的蒙古正蓝旗吴赖所部,拢共才万余人马。

可战事正酣,鞑子在明军的猛攻之下,不断退却,眼看着王廷臣所部就要攻到小凌河浮桥的时候,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满洲镶蓝旗鞑子恰在此时杀到。

原本王廷臣的前屯卫兵马居中在前,他正面对抗的是碧鲁珠玛喇的正白旗两千鞑子,虽然鞑子骑战步战都很勇猛,但前屯卫的明军也不是吃素的囊囊膪。

王廷臣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忽左忽右,反复调动清军,最后在中间成功突破了正白旗的骑兵阵线,而右翼的宁远军左右营也在此刻成功突破巴颜的汉军防线。

唯有马科的山海军一直未能突破蒙古正蓝旗吴赖部的防线,虽然马科在兵力上占有优势,但山海军昨夜奔逃而来,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且原本就不如前屯军、宁远军精悍。

故而,马科不但一直未能冲破吴赖蒙古正蓝旗的防线,还被吴赖逼迫得连连后退不已。

但在王廷臣与宁远军那边取得突破后,吴赖也不敢单边突进,他终于率军缓缓向后退却,并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往支援碧鲁珠玛喇和巴颜。

就在西路明军战场得势,准备继续向北猛攻之际,清国郑亲王济尔哈朗却率领的镶蓝旗数千鞑子突然到来。

林芳平对自己肋间的斧伤浑若未觉,才将虎枪自德胜沟上取下,就见一个满脸虬髯的黑状大汉策马向自己冲来。

虽然张诚在北面见到了清国正蓝旗的兵马,但也并不敢保证黄土岭对岸已无清军兵力,为防止黄土岭被鞑子偷袭,所以仍然调派宣府游击匡永忠率部,从河口的妈妈头山移防黄土岭。

他不及细思,犹如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将手中的虎枪端平举向前方,双脚狠狠踢在了战马腹部,立刻就大吼着加速迎了上去。

虎卫营的骑士们因为没有抢过张广达,在第一波冲锋时被安排在后军位置,早就因此憋了一口气,如今在自家主将的率领下,他们声声怒吼着策马向对面满洲镶黄旗迎头冲去。

随着中军令旗挥舞,步阵后面的宣大军炮兵阵地,瞬间便被一阵浓烟所笼罩,在这大片烟雾中不断飞射出一颗颗铁炮子。

而此时,鳌拜任满洲镶黄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在旗中地位颇高,历史上在松锦大战之后,他更是因军功被封镶黄旗的梅勒章京,这可是仅次于固山额真的军职。

很快对面清军也有了反应,他们左右两翼各有一队千余人的鞑子虏骑驰出,东面一队看旗色竟然是满洲镶黄旗的鞑子,而西面的是蒙古正红旗的北虏。

伴随着阵阵火炮轰鸣,宣大军的骑兵率先自两翼冲出,他们兜了一个大大的弧形,犹如两支利箭一般,急速向清军侧翼驰去。

午后,宣大军一改上午的温和打法,先是所有步营结阵前出,行进到距离奴贼大阵四五百步外,他们身后便是宣府军两部炮营,以及其他各营的所有大小火炮,也都尽数集结于此。

北面吴赖见状,也赶忙纠集麾下蒙古骑兵向南冲杀而上,两面夹击之下,马科的山海军自然无力应对,只能向东败退。

九月二十五日,午时后,天上的太阳依旧十分酷热,明清双方将士激战半日,却都已显出疲惫之色,纷纷回营,准备着午饭后的大战。

不过,相对来讲明军宣大部兵马似乎并未尽全力出击,他们各营轮番出战,但宣府的两部炮营却是一直未曾休息,除非是火炮发烫发红,才能稍有歇息。

只见鳌拜嘴里狂呼怪叫着一马当先,直奔对面宣府军张广达冲了上去。

两军骑士交错而过,他们并未厮杀在一起,而是对换了方向,如今镶黄旗鞑子在南面,而宣府军骑士们则冲到了北边。

不过,王廷臣现在的驻地南面离女儿河有不足三里多路程,而北面距小凌河浮桥处却只有二里许,且他这一边兵力与奴贼相当,更略占优势,若是组织得当并非没有机会。

反观对面的清军阵中,此时也是烟尘四起,每一颗铁炮子落地的瞬间,都扬起一溜的烟尘。

鳌拜,全名瓜尔佳·鳌拜,属满洲镶黄旗人,他是苏完部落首领索尔果之孙,后金开国元勋费英东的亲侄子,清国盛京八门总管卫齐的第三个儿子。

在历史上,鳌拜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个人物,他在黄台吉病逝后,拼死力抵制多尔衮夺取皇位,最终成功拥戴黄台吉的第九个儿子福临即位。

终于,在康熙八年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小皇帝玄烨在索额图、黄锡衮、王弘祚等人支持下,施计逮捕了鳌拜,并将其下狱论罪,最后给他定了三十条大罪,囚死在牢狱之中。

双方主将领着各自麾下勇士,纷纷拨转了马头,再次与敌军相对而视,他们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各自队形,便立刻发起第二次骑兵冲锋。

“杀……杀鞑子……杀啊……”

今日,他也是主动请缨率领大清勇士出战,声言要给明狗点颜色,让他们知道大清“巴图鲁”的厉害,更是一度喊出“杀光明狗,活捉张诚”的豪言。

所不同的就是宣府军骑士们人手两杆短手铳,而清军则是个个张弓搭箭,又或者持着投枪、飞斧、铁骨朵之类的投射兵器。

骑战向来如此,很少有一窝蜂的冲上去,就与敌人迎头砍杀在一起的,几乎都是对冲而过,然后整队再冲。

这鳌拜乃是将门出身,自幼便精通骑射,马上马下搏战技艺都十分出众,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追随在奴酋黄台吉身边,为他征战四方,立下了赫赫战功,被黄台吉赐号“巴图鲁”。

林芳平的父亲林志义,原是张诚叔叔宣府参将张岩的中军官,在巨鹿之战时阵亡与奴贼虏骑之手,因此林芳平对奴贼那可是切齿仇恨。

从此以后,鳌拜便一直随侍在福临的身边,直接参与管理清国上下的各类事务,成为当朝议政大臣,且在福临去世后,接受遗诏与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等人共同成为顾命辅政大臣。

…………

满洲镶黄旗率队出战的是巴牙喇甲喇章京鳌拜,他所率领的可是镶黄旗的一千五百精锐甲骑,内里有二百多的巴牙喇兵。

如此高下立现,就在双方骑士交锋的一刹那间,火铳“砰砰砰”的响个不停,铳弹激·射的同时,一支支利箭,一柄柄投枪、飞斧也不断飞射向宣府军精骑。

鳌拜此前已经投出两杆投枪,分别命中两名虎卫营骑士的胸腹,这时也是才换了虎枪在手,同样也是踢马加速疾冲而来。

而就在此时,原本留守黄土岭的宣府军李际遇的登封营,以及何振雄的镇标左营将士,都已经悄然北上,列阵于张诚的中军之后。

而后,他虽然受到了摄政王多尔衮的打压,遭受了多次迫害,但因他战功赫赫,并未被多尔衮杀掉。

林芳平发出一声怒吼,便即率先冲了出去。

然而此刻,吴三桂与曹变蛟所部明军不但顶住了清军的进攻,更趁势展开一轮轮的反击,终于将多尔衮迫退,这恐怕是明军今天上午最大的战果。

但即使如此,也就是堪堪才与清军杀了一个旗鼓相当,双方虽鏖战了一整个上午,却是没有一方讨得了好处。

清军虏骑也在火炮轰击下,迅速向周围散开以躲避炮子的轰击,但宣大军火炮可是全覆盖轰击,张诚的严令是无差别轰击,打到火炮发烫发红,打光所有炮子。

幸得王廷臣与胡心水、夏龙山二人及时率军回援,才能抵住济尔哈朗与吴赖的夹击,但明军也因此失去了夺取小凌河上浮桥,进兵锦州城西的时机。

直到多尔衮病死后,清国皇帝福临亲政时,闻知鳌拜、索尼等人曾经盟誓“一心为主,生死与共”,对自己忠心耿耿,遂对鳌拜极为敬重,视之为自己的心腹重臣。

“虎卫营,向死而生。杀!”

虽然将清国睿亲王多尔衮的中军大营逼退至锦州西门外,但吴三桂与曹变蛟所部兵马也是伤亡颇大。

而今,明清双方最勇敢凶悍的骑士,碰撞在了一起,孰胜孰败,尚未可知!

前一轮是宣府游击张广达自为前军,亲率骑兵冲锋,而现在却是前后互换,林芳平所率领的虎卫营由后军变前军,张广达则成为了后军。

无数勇士落马扑倒在地上,他们的哀嚎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从阵阵“轰隆”的炮声中穿过,几乎传遍了整个战场。

双方都是骑兵,只一瞬间便即迎头撞上,林芳平现在只剩下一杆手铳,他抬手就轰倒一个鞑子巴牙喇骑士,但迎面射来的一柄飞斧,也在他的左肋间划开一道尺许宽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处不断流淌而出。

其间,吴三桂更是数次有了退兵到小凌河南岸的想法,若非是曹变蛟的奋勇冲杀逼退奴贼,恐怕此刻宁远军已然退到南岸去了。

这也是骑兵精神的一种体现,其实许多时候不是被敌人杀光杀败,而是在这一轮轮对冲中,被敌人吓破了胆,从一个、两个的骑兵溃逃,从而引致全军溃败。

就在这一波波的冲锋中击杀敌人,这种战法看上去拼的既是骑战技艺,实际上却是拼的双方骑士的战斗意志。

而此时,马科这边已然稳住阵脚,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反冲吴赖的蒙古正蓝旗兵马,却被济尔哈朗率军拦腰杀入山海镇军中。

鳌拜满脸的大胡子几乎根根竖起,他一眼就认出林芳平是这队明军骑兵的主将,立刻用沙哑的嗓子怒吼着冲向了他。

他们原本留守在黄土岭上,以防备对岸正蓝旗豪格部的攻击,可当张诚昨日黄昏时分,发现豪格的织金龙纛大旗出现在对面时,便即派人传令急调他们前来。

鳌拜也从这里开始操握权柄、并结党营私,打击其他顾命大臣,壮大自己的势力,也逐渐变得肆无忌惮,专横跋扈起来,甚至已经到来威胁皇权的地步。

这一面出战的宣大军精骑,正是由张广达的骑营和林芳平的虎卫营所组成,他们在兵力上与鳌拜不相上下,且甲械装备也是一般的精良。

他也自此走上前台,成为清国中举足轻重的一员武将,开始之后的一系列政治表演!

因为宣大军在这一个上午,一直与代善所率领的左翼清军拉扯僵持,双方虽互有攻防,但战线却仍是维持在最初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而他对于黄台吉也是忠心耿耿,逐渐成为黄台吉最为信任的武将,成为黄台吉心腹之一,并号称是“满洲第一勇士”。

何况他此刻身为一军主将,干系全军士气所在,自然更无丝毫退缩之可能。

为了保证炮营的火炮能够保证持续火力,在小凌河上又架起了两座浮桥,而数以万计的民夫丁壮更是往来不断,将南岸堆积的火药与炮子不断运送至北岸。

…………

锦州城西吴三桂这里却是表现最为突出,他们整个上午都在与奴贼硬拼硬打,尤其是曹变蛟所部更数度突入奴贼阵中,终于逼迫奴贼向后退却。

“杀!”

一声怒吼,便与鳌拜撞在了一起,他们几乎是插件而过,然在二马交错之时,却又同时跌落马下。

鳌拜身形高大威猛,他冲锋的时候虎枪略微向下,正刺在林芳平胸前的护心镜上,枪尖在镜面上一划,便刺进他的腹部。

而林芳平的虎枪枪尖略向上挑,瞄的是鳌拜的左胸口与脖项处,但战马颠簸之际,却偏向一旁刺进了鳌拜的左肩,枪尖透骨而出。

正是因此,他二人各自握紧手中的虎枪,谁也不愿就此放手,都想着将自己的虎枪抽出,以求给对方二次伤害,就这样一起跌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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