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看到宁国公有话要和老师说，连忙起身：“公爷，老师，我去让人送一些糕点过来。”
嘴上说是去叫人送糕点，其实就是看到两人有话要说，于谦想要离开避嫌罢了。
韩曙笑呵呵地朝于谦抬手：“不用，我已经叫人送来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听一下挺好。”
这话既表现出了对于谦的亲近，又不显得突兀。
“好。”于谦笑着点头，大大方方地重新坐下。
韩度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弟弟的话，侧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韩曙连忙低头咳嗽一声，尴尬地笑了一下含含糊糊地道：“大哥之前是不是和皇上说起过，关于周边部族的事情？”
“没错。”韩度点了一下头。
“咳咳......”韩曙清了清嗓子，凑近大哥一点，满脸好奇地问道：“那以大哥的看法，如何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征服周边的部族？”
韩度眼神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忽然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这不会是朱棣让你来问的吧？”
“这个......嘿嘿......”韩曙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了。
韩度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啧啧笑道：“既然他朱棣想要知道，那他为何不亲自来问？”
“大哥，你就告诉我嘛。”韩曙当然不会说这是皇上拉不下脸面来，只好凭借着他的身份要求大哥。
韩度呵呵一笑，缓缓开口：“不是征服，是融入。”
“融入？”韩曙疑惑地看向大哥。
“没错。”韩度点头，朝韩曙露出笑容：“土著人这么多，朱棣他杀得完吗？”
韩曙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大哥不会以为，新明是把土著都杀了之后，才占据这片土地的吧？”
韩度深吸口气，这一点他还真的没有了解过。不过看弟弟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并不是这样？
韩曙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新明想要扩张战争当然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新明也只是尽量把土著赶走，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韩曙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周边的部族飞速壮大。咱们赶走的土著人越多，这些人加入周边部族之后，他们的实力就越发强大。反而让新明的扩张越来越困难，也不知道皇上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韩度微微一笑，抬手比画着说道：“这就好比是修建堤坝挡住水，你的堤坝修建得越高，挡住的水就会越多，堤坝受到的压力就会越大。”
听到这话，韩曙愣了一下，摇头笑道：“还真是这样，大哥还是大哥，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可是，难道你看谁家治水是只顾着埋头修建堤坝的？”韩度意味深长地朝弟弟问道。
韩曙眼睛一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的意思是，堵不如疏？”
“我当然是这个意思。”韩度毫不客气地点头，手指朝着韩曙头上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喝道：“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知道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韩曙被大哥说得抬不起头，满脸苦笑地看着大哥。
韩度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也不怪你，是朱棣太过废物。”
韩曙只不过是书院的院判，他又不想自己一样能够左右皇帝的决定，此事的确是怪不到他的头上。
韩度只是觉得朱棣实在是对不起老朱颜面，如果把老朱换到朱棣的位置，恐怕早就一统整个美洲了。
不要以为老朱就只会杀杀杀，老朱在处理蒙元人和大明人之间的矛盾上，可谓是一绝。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草原部族选择归顺大明，加速了北元的瓦解和覆灭。
如果老朱没有处理好蒙元人和大明人之间的矛盾的话，那恐怕大明和北元之间还有得打。甚至，连胜负都是未知之数。
“皇上......皇上也有难处......”韩曙毕竟是在朱棣手下混饭吃的，有些话大哥可以说。但是他不仅不能说，还要在大哥说的时候替朱棣挽回一点颜面。
“他有个屁的难处！”韩度满是失望的摇头。
也不知道朱棣是不是因为武将出身的缘故，他对于治理国政好像十分欠缺，来到美洲这么多年了，连一些土著都搞不定。
韩曙干笑两声，他可不敢在背后诋毁朱棣，连忙岔开话题：“大哥刚才说堵不如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呵呵......”韩度看了弟弟一眼，微微颔首：“既然你们不可能把土著杀光，那不如就将他们吸纳、融入进来。”
“大哥说的融入是这个意思？”韩曙脸色顿时一变，低头沉吟起来，显然是十分不情愿。
韩度才不管这么多，若今日不是亲弟弟来问自己，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反正这些朱棣事情和自己又没有关系，甚至看着朱棣倒霉韩度还只会高兴。
“那不然呢？你以为会是什么意思？”
“可是......”韩曙满脸为难地看向大哥，犹豫了很久才不得不开口：“如果把本地人也融入进来，那他们究竟算是本地人，还是华夏人？这岂不是乱了华夏正统嘛！”
“华夏正统嘛......”韩度捋着胡须笑吟吟地看着弟弟，淡淡地开口：“这些人未必就不是华夏正统。”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韩曙瞬间站起来，满脸怒气地看着大哥。
从小韩曙就生活在大哥的阴影里，不是大哥对他不够好。反而是大哥一直都对他太好了，大哥的光芒太过耀眼，这才让他处于阴影当中。
韩曙也知道大哥对他的关爱，他也从来没有因此而怨恨过大哥。甚至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大哥的之后，韩曙一直都是对大哥言听计从。
可是当听到大哥说这些土人也是华夏正统的时候，韩曙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愤怒不已，直接和大哥针锋相对。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韩度看着弟弟呵呵一笑，摇头道：“我既然敢这样说，当然是有着我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韩曙心里微微一松，也觉得大哥不是鲁莽的人，不会连华夏正统的重要性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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